今天真是个特殊日子。
早起翻开日历,公元二O二二年二月二十二日,星期二;
再一看农历,居然也是元月二十二。
一眼望去,九个“二”字并排入眼,真有些目不暇接。
于是不由得寻思着:这样的一个“二日”,恐怕也得“千年等一回”了吧?
那就姑且来扒一扒这个“二”吧。
01
翻翻黄历,发现这个“二”字,在中国语言中真不简单。
你看,最常见的是东北话:
一句“你咋这么二呢!”多半表达的是对你的不屑与嘲弄。
而“你这个二货”或“你这个二愣子”
便可以直接翻译为:“你这个傻子”或“你这个瓜子”。
到了西北,尤其是陕西、山西一带,以“二”打头的口语不论形式还是内容,尤其丰富。
但论其含意,无非也是来形容、指称某类人或某个人言行不端。
比如,最常见的:
“二百五”“二八扯”,讥称那些傻里傻气、做事愚钝的人。
“二流子”“二痞子”,多指那些游手好闲、不务正业的人。
“二怂”“二锤子”,多指掂不来轻重,说话不过大脑的人。
“二杆子”“二球”多指行为冲动、行事莽撞的人。
而“二跌水”则用来形容穿着不整洁、拉邋拉遢的人。
“二道贩子”则是专指做二手买卖,从中牟利的人。
其它的地方方言也有类似用法。
比如:
南京话“二五郎当”表示马虎大意;
成都话“二不挂五”表示很不正经;
甚至于对顽劣不听话的哈士奇,也冠以“二哈”之名。
时至今日,“二”这个字在官方或者民间的话语体系中多半带有贬意。
你看,
二心,表示有异心。
二话,表示阴阳怪气的话。
二乎,表示犹疑、没指望。
二五眼,代表没眼色的人。
唯一能说得得过去的,或许只有北京的“二锅头”和四川的“二麻二麻”了吧。
02
为什么这个“二”如此不招待见?
或许,大家都想独领风骚;
或许,大家都想当老大。
一字不同,差以千里。
比如,权力部门“一把手”就要比“二把手”牛气得多;
旧社会中家里“二房”的地位就要比“大房”差得老远;
甚至兄弟姐妹之间,也有“老大乖、老二奸”的说法。
形容朝廷奸贼,更有“逆子二臣”。
因此,数量词一般都用“两或俩”代替“二”。你看:
形容友谊,多用“哥俩好”。
形容感情,多用“两厢情愿”。
形容方法,多用“两全其美”。
形容战损,多用“两败俱伤”。
更加重要的是,随着语义的不断转变,“两”字硬是比“二”字多了一层“双方平等”或“和谐与共”意思出来。
比如:
两岸绝对不能说成“二岸”。
两面绝对不能说成“二面”。
两边绝对不能说成“二边”。
两极绝对不能说成“二极”。
两口子绝对不能说成“二口子”。
两小无猜绝对不能说成“二小无猜”。
甚至中国的地理称谓上,两广(广东省、广西省)、两湖(湖南省、湖北省)、两江(清朝时的江南省和江西省),
以及对历史称呼上,两汉(东汉和西汉)、两晋(东晋和西晋)、两宋(南宋和北宋)也都是如此用法。
这样看来,说某人“有两把刷子”和说某人“二把刀”,绝对不是同一个概念。
在“性”禁忌之下,如果大声称呼某人为“老二”,估计还是得先掂量掂量。
综上所述,传统和现代语境里,只要一说起“二”,就立马包含“低”“次”“下”甚至是“羞”的意思。
这也就造成在日常工作和生活中,我们:
更愿意“心不二用”“二话不说”“说一不二”
更崇尚“忠贞不二”“至死不二”“不二法门”
03
看来,这个“不二”很关键,那它又有什么深意?
说来话长。
最早的释义见于先秦典籍《韩非子·难三》:“君令不二,除君之恶,惟恐不堪”。
这里的不二,就是团结一致,前后一贯之意。
到了东汉末年,魏晋时期佛学东渐,赋予了“不二”更加深刻的含义。
《佛经》对“不二”的释义为:“一实之理,如如平等,而无彼此之别,谓之不二”
也就是说,世间万事万物原本就是一体平等的,是没有分别的。
所谓“不二”,就是让我们不去“分别”,分别什么?
分别人我、是非、爱憎、善恶、高下等等。
这样一说,我们现实生活中,也还真的常常很“二”。
我们几乎无时无刻不在刻意分别着这世间的一切:
对的,错的;
美的,丑的;
尊的,卑的;
富的,穷的;
贵的,贱的……
正是如此,我们才有源源不断的痛苦、烦恼。
请注意,这正是“不二”传授给我们脱离苦海的真正法门。
佛教让我们“不分别”,不是去否认万事万物客观的差异,而是不生主观的爱憎取舍。
不是让我们面对颜色假装色盲,而是不对某种颜色产生主观爱憎;
不是让我们尝到五味假装麻痹,而是不对五味产生喜恶;
不是让我们忽视四季变化,而是不对季节产生主观偏好;
说到这里,不得不提起那首著名的禅偈:
春有百花秋有月,夏有凉风冬有雪。
若无闲事挂心头,便是人间好时节。
这或许就是对“不二”的最好的阐释。
明朝有个著名学者张岱,专门将自己书房命名为“不二斋”,就是借用佛语提醒自己,待人待物无彼此分别心,世间皆是自己的手足。
愿你我也从今天这个特殊的“二日”开始,
真正去修一颗“不二之心”,不再“犯二”,远离一切痛苦烦恼的根源!